1938年6月,省政府内迁永安后,日军对永安实施“无差别大轰炸”。每次轰炸都投下爆炸弹、燃烧弹,对平民设施进行大破坏,甚至低空使用机枪对密集人群进行扫射,投放石块等,使永安遭受重大的人口伤亡和财产损失。永安是受侵华日机轰炸损失惨重的受战争影响最严重、需要救济的、难民超过人口50%以上的县之一。
1938年6月3日,侵华日机首次空袭永安,出动飞机3架,燕江中路的银行机关被炸,炸死2人,炸伤1人,炸毁民房数间。
1939年5月9日,侵华日机第二次对永安进行轰炸。上午9时许,7架日机(水上轻轰炸机1架,轰炸机2架和侦察机4架)进犯县城,由东、南两个方向入侵城区上空。经低飞窥察后,由领队机向城内大同路省立师范学校,永安县政府、福建省电政管理局、永安邮局(邮电两局同在一所)、羲和山测候所邻近及西门安仁庙等处肆意投弹轰炸,并在城郊附近用机枪扫射和投下颇多石块。房屋大部倒塌,死伤14人。省立福建师范被迫迁往大湖继续办学。
1943年1月2日中午12时26分,永安再次遭受惨炸,30架侵华日机分途进扰,逼近上空时,因为市民的狂奔混乱,即刻引起敌人的疯狂扫射,投下的炸弹总是在二三分钟后发出巨响,这样扫射和投弹的轮番暴行对于非武装人民来说可谓残暴至极,前后历时长达两三个小时。如此狂轰滥炸之后,城关四处起火,浓烟滚滚,火光冲天,一时哭声、喊声和哀嚎声四起。永安市区城郊投弹12枚,并用机枪扫射。着弹地点22处,市区5处起火,共计死10人,伤40余人,毁屋29栋,倒房28栋。入夜,火场中余火犹存,全城陷入黑暗之中,不禁使人怵然挥泪。
1943年11月4日下午1时左右,16架侵华日机再次对永安城区进行轰炸,无差别滥投爆炸弹和重磅燃烧弹,先在桥尾一带投弹,炸死10多人,后经西门桥、中山路、中华路、新街、大同路、东门街、新桥头、大帝宫约5华里长地段掷下百余枚燃烧弹,从西门至东郊均被炸毁,全城基本焚毁殆尽,面积达3平方公里。
在省政府内迁永安期间,侵华日机在永安空中侦察6次,对永安城区实施轰炸达13次之多,给永安人民造成重大人口伤亡和财产损失,以及心灵深处的深重灾难。
1944年5月6日,福建省赈济会秘书室编印的《福建赈济》中,对福建省在1937年至1944年3月间遭受侵华日机轰炸的损失进行统计,形成《抗战以来福建省遭受日机轰炸损失统计之伤亡人数》,永安的伤亡人数共537人,其中伤278人,死亡259人。
日本侵略者对永安人民造成的人口间接伤亡主要有难民、灾民等方面。难民至少1517人,灾民伤亡人数至少为93人。
(一)难民:
金(门)厦(门)沦陷,特别是省府内迁永安后,大量福建沿海民众及沦陷区的普通民众、商人、知识分子、青年学生及其他省份难民为了躲避战祸纷纷涌入永安,形成大规模的迁移难民潮。永安成为全省重要的难民集散中心之一,大批难民需要进行安置。1941年5月26日,永安县设12处收容所。1942年7月15日,为收容浙赣战区退闽学生,在永安增设省难民收容站第二总站,暂辖南平、沙县二站。永安境内收容难民总数至少1517人。战争结束后,根据1946年2月的调查显示,仍有141名外地难民滞留永安,其中94人愿返回原籍,剩下的47人仍然留在永安境内过着流离失所的生活。
(二)灾民
抗战爆发后,侵华日机轰炸人口死伤的恶劣环境,卫生防疫药品的不足及难民的大量流动,为疾病的发生蔓延提供了温床。永安受战争影响而伤亡的灾民主要指鼠疫、霍乱而造成伤亡的灾民。
鼠疫:永安鼠疫的发生是外来传染源(病人)—跳蚤—鼠,随后由鼠—跳蚤—人或鼠,同时也不排除日本飞机在多次的轰炸中投下鼠疫杆菌所致。1941年端午前后,鼠疫流行,死亡30人,全年计发病约六七千人。1942年6月,在城区仁义太平二街,鼠疫再次复发,陆续有死亡病例。1943年6月又蔓延至新桥邻近的驻军,患病40多人,死亡10余人,下吉山也发现鼠疫病人50多人。
霍乱:根据省卫生处第一防疫所记载,1942年9月26日收容1名路过永安身患霍乱的尤溪人,于9月27日病死。1943年10月,龟山洲发现两例死亡病人,省防疫大队鉴定为霍乱。同年11月晏公街、中正路霍乱流行,陆续有死亡病例。
抗战时期永安灾民伤亡人数至少为93人(其中鼠疫死亡90人,霍乱死亡3人)。
(一)脆弱的经济遭受毁灭性的破坏
战时省会内迁7年半的时间里,却有5年5个月零1天永安在侵华日机“无差别轰炸”中艰难度过,且轰炸点一次比一次更集中,日军出动的飞机一次比一次多,投下的爆炸弹、燃烧弹威力一次比一次猛烈。特别是在1943年1月2日至1943年11月4日的10个月零1天的时间里,就遭日军两次惨绝人寰的轰炸,使战时省会的精华轰炸殆尽,经济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。城市的基础设施遭毁灭性破坏,大量的办公设施,居民住房、学校、车站、医院、银行、商铺毁坏严重。省会银行、工业、民营企业、个体手工业被迫停工停产,难民流离失所,商铺倒闭,交通停运,银行歇业,市场萧条,生产力水平严重下降。
(二)心灵创伤永难愈合
日本侵略者对永安毫无军事目标的住宅区、商业区、文化区的狂轰滥炸,甚至低空扫射密集的人群,给永安人民造成的心灵创伤永难愈合。侵华日机对永安的重点轰炸,使永安百姓过着“天天拉警报,日日躲飞机”的惊恐生活,百姓目睹家园的惨状,饱尝失去家园、亲人离散的苦痛。受害者高熊飞,在1943年11月4日永安遭到侵华日机最疯狂的轰炸中,他年仅4岁,右臂断折。
直到如今,永安每年都在11月4日这天拉响防空警报,凄洌的警报声响彻永安城上空,仿佛在传递着历史的记忆,警示我们勿忘历史,更是为了让我们以史为鉴,不让泯灭人性的悲剧重演,珍惜来之不易的和平。
抗战时期,在中国共产党倡导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旗帜下,永安云集了如著名作家黎烈文、杰出政治军事评论家杨枣、著名经济学家王亚南、音乐家蔡继锟、卢前,木刻家萨一佛等一批文化巨擘,他们以笔墨为刀枪,开展了轰轰烈烈的抗战文化活动。因而地处东南的山城永安成为与陪都重庆、西南边陲桂林齐名的抗战文化名城。
1938年6月,以地下党领导的《老百姓》报为先导,揭开了永安抗战文化活动的序幕。《老百姓》报刊登八路军、新四军战绩,发表联俄、联共、扶助农工三大政策等文章,旨在宣传抗日救亡,提高人民大众政治和文化水平。1939年2月,蜚声文坛的左翼作家、翻译家黎烈文紧跟《老百姓》步伐创办改进出版社,自任社长兼发行人,先后编行6种固定期刊,出版8大丛书和单行本共100余种。在《老百姓》报和改进出版社的影响带动下,永安的抗战文化进步机构及其出版书刊如雨后春笋涌现出来。抗战时期永安共有改进出版社等大小专业出版社39家,印刷所19家,省政府编译室、教育厅编审委员会等省属编辑研究机关近20个,永安联合新闻社、美国新闻处东南分处等新闻通讯机构4家,研究所、诗社等文化学术团体40余个,《老百姓》《建设导报》等12种报纸,《改进》《现代青年》等129种期刊以及800多种各类专著,在永安发表文章和出版专著的著名作家、学者先后达100多人。“前后7年多时间,隐蔽战斗在永安的共产党员和革命知识分子,在中共南方局及福建地下党组织的领导下,高举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旗帜,广泛团结各阶层爱国人士和进步青年,利用当时的有利条件,积极开展各种形式的文化活动,为推动抗日救亡运动和繁荣东南文化,作出了巨大的贡献,在中国新文化运动史上写下了光辉的一页!”
然而侵华日机的多次狂轰滥炸,使这些客居他乡的文化精英不仅物质上极为困乏,精神上也极其缺乏安全感。黎烈文经营的著名改进出版社原在抚沟街,由于侵华日机轰炸不得不迁往僻静的霞鹤(原名虾蛤)“推着重车上峻坡”。著名作家谢怀丹原居住的马巷毁于日军燃烧弹,不得不三次乔迁,才到“寄农小筑”。青年画家萨一佛“凭籍招致难民的任务,逾越过军警的戒严,独自躞蹀在炸区里”进行《噩梦的寻索》。著名诗人覃子豪为反映永安浩劫的每幅书画配上诗句,使“永安劫后”的展出激起了强烈共鸣和轰动。在频遭日军轰炸的动荡日子里,文化精英们苦心经营,在中华抗战文化西移的同时,东南战场形成新的文化中心,抗日救亡文化在永安得到前所未有的发展,革命者用自己的方式记录和控诉日本侵略者的罪行。永安抗战文化的活动一直坚持到1945年8月抗战取得胜利。
作为福建战时省会7年半之久的永安的抗战文化活动,是中国东南抗战文化的一面旗帜,同当年的桂林、重庆一样,都具有强烈的时代气息和鲜明的政治倾向:它体现了中国共产党在这一时期的路线、方针、政策指导,马克思主义理论与中国革命实践紧密结合。永安抗战文化的活力辐射到我国东南地区乃至全国和东南亚一带,是中国人民波澜壮阔伟大的抗日战争的一面旗帜,为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胜利作出了卓越的贡献。
参考文献:
1、福建省党史研究室编:《福建省抗战时期人口伤亡和财产损失》,中央党史出版社,2015年9月第一版。
2、福建省档案馆编:《日本帝国主义在闽罪行录》(1931-1945年),福建省人民出版社,1995年5月。
3、福建省赈济会秘书处编:《福建赈济》,1944年5月。
4、《新福建》,第八卷,第三期。
5、中共永安市委党史研究室撰写的专题《抗战时期永安赈济情况与分析》、《抗战时期永安鼠疫调查与损失调查》,2014年。
6、永安市地方志编纂委员会编:《永安市志》,中华书局出版社,1994年4月版。
7、永安档案馆馆藏档案:《福建省永安县收容难民概况调查统计表》,1941年。
8、中共永安市委党史研究室编:《永安抗战进步文化活动》,海峡文艺出版社,1994年11月版。
(作者单位:永安市委党史方志室)